特朗普強調以“美國優先”為原則制定貿易政策，作為美最大貿易伙伴的中國可能會成為其重點關注對象。從特朗普政策宣示及美國政策現實看，政策選項大致包括進口關稅、邊境調節稅及非關稅壁壘。我們在1月8日發表的《貿易保護政策對中美經濟的影響》中重點分析了關稅政策對中美經濟的潛在影響。本文重點探討邊境調節稅和非關稅壁壘。
貿易政策改革是共和黨共識，但總統與國會對相關稅收安排仍存分歧。特朗普及其所在共和黨都主張要改變美國貿 易格局，促進增長、創造就業。特朗普主張將進口商品一般性關稅提升至10%，并采取針對性措施，對中國和墨西哥分別征收45%和35%的懲罰性關稅；將企 業所得稅從目前的35%降至15%，對跨國公司匯回海外留存資金給予稅收優惠。美國眾議院共和黨議員則于去年中提出了一項全面稅收改革計劃，主張引入“邊境調節稅”(border adjustment tax)以增強美國企業競爭力。
按邊境調節原則，進口將適用美國企業所得稅，而出口 免于任何美國稅收。國會方案試圖將美國企業稅征繳改為以產品銷售地、而非生產地為依據，放棄全球征稅，并將稅率從35%降為20%。引入邊境調節意味著， 在美國銷售的產品，無論本土生產的還是進口的、無論其生產商是在哪里注冊的，都適用20%稅率；而在國外銷售的，無論是外國生產的還是美國出口的亦或是美 國公司在境外生產的，美國都不予征稅。該安排類似在增值稅體系下進口需繳而出口免繳增值稅(或給予退稅)的情況。引入邊境調節預計有以下幾方面影響：
促進美國貿易平衡。實行邊境調節相當于對進口增收20%的關稅，而美國目前平均有效關稅為1.6%。同時，如果出口毛利率在20~40%，那么出口免稅相當于7~14%的出口補貼。視乎進出口價格彈性，雙重影響將顯著壓低美國貿易赤字。
明顯推升美國通脹。進口品價格上升20%，將直接推高進口PPI 近20%。根據歷史彈性測算，這將推高CPI超過3個百分點。出口品價格雖對CPI無直接影響，但如外需大增，也會間接拉高美國通脹。
行業影響呈現分化。引入邊境調節稅，進口以及對進口品依賴嚴重的行業將遭重創，包括零售、煉油、服裝、電子設備等；而主要出口行業將從中受益，包括航空航天、農產品、出版等。
帶來美元升值壓力。對進口增稅近20%加上對出口補貼約10%，相當于美元一次性貶值約15%。該沖擊將使美元面臨短期升值壓力，而隨匯率調整，邊境調節對進出口的影響將趨于弱化。
相比之下，特朗普關稅方案反而顯得更加溫和、直接。首先，即便將進口關稅增至10%，仍低于20%的邊境調節稅；其次，出口繳納減至15%的企業所得 稅，但仍不能像在邊境調節下獲得免稅。更重要地，特朗普稅改還是以企業綜合收入而非以本地銷售為基礎，對美國以直接稅為主的稅收體系的改革不如國會方案激進。就操作而言，特朗普也直言，邊境調節稅“過于復雜”。
從政策現實看，特朗普落實貿易保護可能先以貿易談判、反傾銷、反補貼、提高監 管、加強執法等手段提高非關稅壁壘為切入點。美國總統僅在不超過150天內可對特定進口品征收15%的額外關稅，而且提高關稅還受限于WTO規則。邊境調 節稅從議案到落地還面臨諸多不確定性，周期較長。特朗普就職當天重申要退出TPP、重新談判NAFTA。此外，新政府可能會在現有WTO規則、相關貿易協 定以及監管、安全、勞工等標準的執行層面上加強力度，通過提高技術壁壘實現貿易保護。“貿易戰”很可能是場“官司戰”。
